天晴
18CM 发布于: 2024-02-18 14:17 44

天晴

雷莫在把鑰匙伸進他舊公寓鎖孔的時候發現了門縫下塞夾的紙,他像往常一樣撿起來展開,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張了。

上面只寫著潦草的一行字。

今天晚上十點半五號港口。

十點半……雷莫下意識的看了看手錶,現在是五點二十分。

好吧,看來我可以先給琳送去晚飯。

雷莫隨意的想著,跨進玄關的同時順手將紙條掖進了褲兜。

窄小又充滿腐爛氣味的走廊在嘭的關門聲後重新安靜起來,空氣中不少灰塵上下起伏。

傍晚的太陽比起午後少了些炙熱,雷莫踩在投有斑駁樹影的柏油路上。

前方坐落在茂密樹林間的是一家結構簡單的私人醫院,它純白色的外牆襯在藍天綠樹下映射著淡淡的寧靜光芒。

簡直是一種引人玷污的罪惡。

雷莫有些著迷的望著不遠處的白色建築。指尖不自覺的摩挲著手中暖色保溫瓶上凹凸不平的花紋。

對雷莫來說,即使一無所有也有拼上性命想要保護的東西。

有些人稱之為信仰。

不過雷莫顯然還沒那麼偉大。整天嚷著奉獻犧牲並不是他的風格。

但他搭上性命也想守護的東西,卻是任何都無法取代的獨一無二。

當雷莫的運動鞋踩在醫院走廊上陳舊而又鬆動的木質地板上,他聽到了沉悶且不滿的吱呀吱呀的聲音。

看來他在抱怨我的體重那。雷莫有些好笑的想到。

不過事實上以他180cm的身高來說他確實瘦的可以,雖然他曾對琳發過誓為了身體著想他絕對不會挑食,但當胃疼起來的時候任誰也不會有任何食慾。

雷莫胃疼的毛病在他和琳還在孤兒院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只是他隱藏的很好而琳至今還不知道罷了。

不過幸運的是雖然雷莫全身上下那點脂肪屈指可數的可憐,但他有一副很有男人味且比例勻稱修長的堪稱完美的骨架。

對了,除此之外他還有張俊美精緻的漂亮臉蛋。

看來上帝對他並不薄。

當雷莫推開走廊盡頭靠窗掛有數字302號碼牌的木門時琳正盤腿坐在顯然不是自己的病床上津津有味的玩著撲克牌。

她歪著腦袋猶豫著到底要出草花6還是紅桃6。

雪白的泛著點消毒水味的棉被正壓在她的屁股底下,縮成皺巴巴的一團。

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踐踏著別人的地盤。

雷莫每次見到琳一臉天真無邪的禍害無故群眾時都會想到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無一例外的在琳純良的外表下妥協最終幫她收拾爛攤子。

可以說他這個古靈精怪的雙方胞胎妹妹是他胃疼的主要來源。

不過雷莫這輩子最親近的人也只有眼前這唯一的雙胞胎妹妹。

惹禍也好,淘氣也罷。

雷莫他心甘情願奉陪。

「哥……」

琳在看到進屋的人後眼睛驀然一亮。扔下手中的撲克牌便光著腳跑下床撲進雷莫懷裡。

「唔……想死我拉……你都不來看人家……把人家一個人丟在這孤苦伶仃的地方……」

一邊用委屈極了的語氣嬌聲,一邊用力的往身前溫暖的懷裡拱蹭。

琳撒嬌的功夫變得更精進了啊。

雷莫帶點無奈又溺寵的拍拍琳的腦袋。

他真是冤枉,明明一日三餐都親自準時準點送到居然還栽贓他棄妹。

微微拉開膩在自己懷中的小腦袋馬上遭來嚴重抗議。

好吧好吧。雷莫聽著琳慘兮兮的語調只有自己心中暗自叫苦的分。

他投降。

雷莫只能說他拿這個小丫頭是徹底沒轍。看來這輩子都沒有鹹魚翻身的機會。註定被她壓得死死的。

「莫一直站在那裡很累吧,琳先不要撒嬌。一起過來做。」

溫吞的女聲在並不寬敞的病房裡泛開,低淳甚至略帶暗啞,卻有讓人回味的悅耳動聽。

「張阿姨。」

琳回頭望望剛與自己擠在同張床上互拼的牌友眼中閃過可憐兮兮的神色。

這丫頭,又來這招。

但顯然只有雷莫一個人對她沒免疫力。

在病床上正收拾散亂紙牌的中年女士溫柔的目光攻擊下琳乖乖的收回魔抓爬回到自己床上。順便還把被子拉過嘴巴蓋住鼻子,只用與雷莫一模一樣的狹長美眸委屈的望著床前某個右手拎著暖色保溫桶的漂亮男人。

仿佛……待宰的小紅帽。

靠。那我豈不是引誘她的大灰狼。

雷莫憤憤的將保溫桶撂在病床前的床頭柜上。

「快吃,一會兒涼了。」

話中酸熘熘的味道自己聽著都明顯不過。

比起英俊瀟洒體貼溫柔無微不至的兄長親生妹妹似乎更聽外人的話。這明擺赤裸裸的挑釁他為人兄長的權威。

或許雷莫是保護過度。

占有欲強烈又性格彆扭。

但正是因為害怕失去後變得一無所有。

「疑?哥你最近便秘啊,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扒著床頭柜上暖色保溫瓶的同時一臉天真無邪的關切詢問。

之後在一旁整理自己被虐待的皺巴巴棉被的張阿姨看到了雷莫一臉要吐血的表情。

…………………………

……「嗯……味道還不錯……不過我今天不想喝粥啊……怎麼辦……」……

……「我說哥,最近你都不關心人家……人家脆弱的小心靈嚴重受損了啊 ……嗚嗚嗚嗚……」……

……「飽了飽了,不要吃了……嗯……那,那最後一口……」……

……「不吃,絕對……嗯……不然……哥你用嘴喂人家……」……

……「你謀殺……絕對……想撐死我……」…………

…………………………

終於哄琳吃完晚飯雷莫臉色複雜的收拾著床頭柜上的碗筷餐具。

看著剩下大半的一桶肉鬆粥心裡忽然說不出的難受。

輕撫此刻蜷在被窩中已經睡著的琳近來愈加蒼白的臉頰雷莫好看的眉不自覺的皺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像是怕吵醒淺眠中的人卻又像是要刻入骨髓揉進血液般看的目不轉睛。

琳……

不算寬敞但寧靜安閒的302混合病房裡雷莫如微風般的嘆息轉瞬即逝。

他只想讓她永遠在陽光下笑的一塵不染。

「琳最近情況不很好。」

溫吞的女聲。不甜美卻動聽。張阿姨隨手抽過一支床頭柜上玻璃瓶中的百合花擺弄。

「在外面多呆一下就容易感冒,而且除了你帶來的三餐能吃一點外其他的都沒胃口。」

「……感冒?」

雷莫美麗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迷惑。

「她並沒有和我說過……」

「這孩子……每次你來都一副精神充沛的樣子……是怕你擔心。」清瘦印有歲月痕跡的手指勾畫著百合花瓣細繁的脈絡。

「你別看她總是滿不在乎的,其實心裡應該很害怕吧…………我這個年紀……雖說不是沒有遺憾但生死什麼的也看開了……肉身之軀無非是回歸一把塵土……不過她還這麼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吧……」

感嘆著命運對生命的不公,兀自把玩花瓣的中年女子始終沒有抬眼看過病房中沉默佇立的另一人。她眼角悄然爬上的歲月滄桑的痕跡掩蓋不了曾經的絕色容顏,疲憊與病痛的糾纏讓深沉濃厚的韻味沉澱發酵後香飄四溢。

曾經也是花容月貌風姿絕代。

雷莫變幻莫測的目光定格在窗外樹枝上一片嫩芽葉上。

病床上中年人似是吶吶的囈語一字一句的在耳邊徘徊。

之後病房裡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只聽見淺眠中面色蒼白的女孩均勻細微的唿吸聲。

當把花瓣末端微微泛黃的百合從新插進床頭的玻璃瓶時。

雷莫堅定的,沒有絲毫退縮的聲音打破了病房內的安靜。

「她會永遠在陽光下笑的一塵不染,絕對。」

即使要我用全部生命去交換。

我發誓。

那一刻半臥在病床上的中年人抬起頭對上漂亮狹長的美麗眼眸。

她似乎看到有跳矅的火焰在年輕俊美的生命上燃燒。

在寧靜的傍晚林間灼熱並不寬敞的白色病房。

恍惚之間她些微的有些失神。

真的……很像啊。

「張阿姨?」

一聲詢問喚回了病床上中年人回憶的思緒。

她有些歉意的微笑示意床前俊美的年輕人不要在意剛剛自己的失態。

雷莫會意般順從的點點頭,起步走到琳的床前。

「我去清洗餐具和水果。」

禮貌性的報以溫和的笑容,雷莫隨手晃了下手中帶點污漬的湯勺。

病床上中年人表示默許的柔和目光落在狹長的美麗眼眸里。

雷莫離開病房拉上掛有數字302號碼牌的木門的時候,在逐漸縮窄的視線里他瞥到張阿姨如水般溫潤的眸子裡點點星光閃耀。

他第一次覺得人類的眼睛如此美麗。

不僅僅是外表輪廓。

然後細小的縫隙最終閉合。阻隔雷莫視線的同時打斷了他繼續深究的思考。

他在對著緊閉木門上的數字愣怔出神了一會兒後向洗漱間走去。

此時的雷莫還並不了解。

那是回憶深愛之人時的幸福表情。水龍頭裡清涼的自來水肆無忌憚的傾瀉流下。

雷默單手遮擋在白陶瓷池壁的上方隔絕著涼水對池壁的沖刷。

水流打在雷莫的手心分開成幾股在指縫間蜿蜒最後落下,滴濺在水池壁上盪起水霧紛紛層層。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盛水果的盆中清水已經開始溢出。

……………………

「她的病情已經惡化到晚期,現在透析基本沒有效果………我非常抱歉,雖然您是雷琳小姐的雙胞胎哥哥但檢查結果您無法與雷琳小姐配型…………這個……原因比較複雜,並非單方面的……我們也不太好做解釋……總之我們會儘快尋找合適的腎源……但我希望您能做好準備……」

……………………

昨天琳的主治醫師告訴雷莫這個消息的時候琳正坐在302病房的病床上剝著雷莫帶來的橙子。

她不明白為什麼雷莫進門的時候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她本來想挪揄幾句哥你吃壞肚子啦之類的話。

但在看到雷莫發紅的眼眶後琳選擇了保持沉默。

然後毫無預兆的雷莫衝過來緊抱住琳,他把臉埋在琳的肩膀上。

琳感覺到一下一下輕微的抽搐。

她第一次發現雷莫在哭泣。

這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曾經在孤兒院裡他們受盡凌辱。但琳卻從沒見過雷莫的眼眶濕潤。

她以為他堅強到讓眼淚乾涸。

但現在看來似乎她估算失誤。

直到雷莫最後離開病房,琳還只是呆呆的望著肩膀上大片未乾的淚痕失神。

心裡一陣陣抽痛。

雷莫離開前對她說。

琳。哥會保護你。

一圈一圈擰緊金屬色的水龍頭,直到它不再有水滴滴落。

雖然雷莫不是環保主義者但他不喜歡沒有意義的資源流失。

將洗好的餐具水果控水後端著水果盆回到走廊盡頭靠窗的病房。

推開房門,屋內的局勢讓雷莫有點發懵。

「有事嗎?」

雷莫對著病房內一下子多出來的七個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詢問。

顯然口氣並不怎麼友善。

302號病房雖然是間混合多人病房,但現在也只有兩個人住而已。

雷莫可以肯定琳的交際圈中沒有如此「不良」的朋友。儘管他們一個個穿的都很正式。

至於溫和美麗的張阿姨,雷莫不願也不會相信她和這些人有什麼瓜葛。

到現在為止張阿姨的家人還從未來探望過。

那麼這幫人,究竟來幹嘛。

雷莫一臉戒備的盯著一屋內的不速之客。

「哎呀……你的表情很可怕喔,我們只不過希望這位可愛的小姐出去坐一下。」

懶散中帶點性感鼻音的華麗男聲,明明是不正經的玩味腔調聽在人耳朵里卻是說不出的和諧美妙。如果聲音也可以分出等級的話那麼這道無疑是頂級的那類。

雷莫不禁開始懷疑這究竟是天賦凜然還是後天的培養。

目光越過房中幾個沉默的高大身影最終落在了坐在中年人床邊的挺拔輪廓上。

烏黑濃亮的齊腰長發隨意的用一根紅色手工編織繩綁起搭在右肩的黑色西裝上,領口處隱約透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誘人,但絕不是女氣的妖嬈。

單手撐在白色的床單上另一隻漫不經心的捋著耳邊黑亮的髮絲,身形挺拔的人以如他聲音般懶散的姿勢翹腿坐在床邊。

「你是誰?」

雷莫一句不解風情的話就這樣砸了出來。

「嗤」的笑出聲。甩一甩耳邊黑亮的長髮。坐在床邊的人慢條斯理的站起來,順手扯平下襬的褶皺。踏著優雅的步子走向病房門口臉色難看的俊美青年。

302號病房裡迴蕩的吧嗒吧嗒皮鞋底與木質地板接觸的聲音。

空氣中似乎有某種火藥味十足的東西散開。雷莫開始唿吸急促。

這正是所謂的壓迫感。

因而他毫無知覺的忽略掉原本站在病房中央散亂人影整齊的排站在病房兩側的行為。

一個高挑挺拔的人形一臉狡黠笑容的走來。

雷莫太陽穴突突突跳個不停。

腳步聲最後停止在302病房門口。

狹長的美麗眼眸微揚,不客氣的打量著長發如墨的高大男子。

俊美青年的臉上逐漸浮現出困惑又不爽的神色。

明顯是糾結在某個困難的問題上。

是的。他想不明白為何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皮膚會這人麼好。

這確實是問題。

就像人類說不明白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而事實上就在他在腦中思考的同時整句話一字不落的由他好看的嘴唇闖出,變為聲波進行著傳播。

也許是下意識的,甚至連自己都不曾察覺。

就這樣在好無知覺的情況下。

雷莫又一句不加思索的言語如當頭一棒般再次砸在面前人的腦袋上。

病房裡突然的一陣安靜。

窗外樹枝上某種會飛翔的動物瞪著圓亮的眼睛好奇的觀戲。

誰都有興趣知道。接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過後某人相當沒有形象的大笑聲響起。

雷莫看著眼前因為肩膀劇烈震動而導致捆綁隨意的長髮滑出幾縷的某人滿眼全是驚愕。

其實驚愕的還有病房中剩下的幾人。只是雷莫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

滑出的頭髮垂在臉邊隨著整個身體來回晃動。他甚至還誇張聽的到唿吸不暢的抽氣聲。

這場面未免也太……咳,詭異。

雷莫認為自己不過是下意識說出了他看到的事實。然後卻遭到某人意想不到的回應。

他只能完全將之視為了又一個無法解釋的事件。

這種人,這種人。

簡直是胡鬧。

無法否認。眼前這名長發的高大男子讓他少見的,措手不及。

快停止吧。真危險。

狂放的笑聲一直持續,剩下一屋人面面相覷無人打擾。咳咳。

帶有提示意味的清喉聲從牆邊傳出來成功阻止了某個長發美男誇張的大笑。

順著聲音尋去雷莫注意到了右手牆邊一排穿西裝的第一個。

他的年齡明顯長於其它。大概已經過五十。

在接觸到對方眼光的那一剎那雷莫沒有由來的渾身一寒。急忙低下頭整理凌亂的情緒。

不算犀利也不是陰霾。

但卻讓人渾身的不舒服。

雷莫心裡暗自警惕,他從沒遇見過這一類型。

然後。

雷莫突然的發現房內人位置的變化。

幾道黑影整齊又恭敬地排在牆的兩邊。

剎那間有些愣神。他感覺到似乎忽略了些重要的東西。

對了。

這個。因為誰。

因為他。

雷莫的腦中一句話迅速的划過。

擦拭著眼角笑出的淚水,含笑的鳳眼漫不經心的將年輕人一連串的表情變化收在眼底。

嘴角有意無意扯出一個弧度。

這小子直覺很敏銳嘛。

變幻莫測的目光掃著年輕人精緻漂亮的臉蛋,直到看到年輕人額角滲出細小的汗珠,才略彎腰俯身到形狀優美的耳廓邊慢悠悠張開嘴巴。

「灰熘熘的小老鼠……」

這一下雷莫完完全全蒙了。

感覺到耳朵被某種柔軟又濕漉漉的東西舔過,他沒有由來的一陣痙攣。

他的耳朵一向很敏感。

之後的幾個字夾雜在性感唇形的一張一合下清晰無比的飄了出來。同時無比清晰的扎進青年人的耳里。

挑釁…………嗎。

腦子裡亂鬨哄一團繞在一起,他努力的思考前因後果卻在看到眼前黑亮長發的高大男子眼中的戲謔鄙夷時變成燃燒的怒火。

絕、對、是、侮、辱。

挺拔的身姿依舊紋絲不動,面對驟然濺起的火星看好戲似的眯起勾人的鳳眼。

色情的舔舔嘴唇,一副回味的曖昧笑容。

王八蛋。

隨著咒罵聲凌空而出的還有雷莫滿腔怒火的拳頭。直衝著眼前人稜角分明的白凈下顎揮去。

唔——

伴隨著腹部的劇痛俊美的青年人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艱難的抬頭像是要確認什麼似的看向黑亮長發襯托在中央的面孔。

可惜他還未對上不知是嘲諷還是憐憫的男人的鳳眼,疼痛引起的腳下倏然的酸軟讓身體一時間重心不穩。

雷莫保持著雙手捂住腹部的動作跌向面前長發男子寬闊的肩膀。

想停下來已經力不從心,更何況剛剛受到撞擊部位的痛感逐漸擴散到全身。

他嗅到古龍水味逐漸濃郁的同時感覺到有細碎柔軟的長絲撩撥臉頰和耳際,微癢。

這讓他的心跳莫名奇妙的跳漏一拍。不過也只限於一下而已。

完了。雷莫心灰意冷的閉上眼睛,放棄了阻止身體下墜的掙扎。

摔到他懷裡就摔吧。

反正都不是什麼純尚清稚,破罐子破摔。

此時長發紅髮繩的某人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加,如果說這張絕色的臉本就帶幾分痞氣那現在則無疑又舔了那麼些邪氣。

黑亮如墨的齊腰長發。懶散曖昧鳳眼流轉。

挑一挑眉角魅惑粉黛佳人千萬。

誰說夢也。幻也……

亦是不過此人。

這種男人留在世上就是禍害。

自古紅顏多禍水。

沒錯。

禍水。

就在眼前俊美的年輕人即將倒在懷中的這一刻,挺拔高大的身影柔韌有餘的撤腳後退半步,雙手隨意插進褲兜的同時稍微側過肩膀。

於是,後果可想而知。

「哥————」

伴隨著雷琳自病床上傳來的驚唿俊美的年輕人摔倒在302室病房門口的地板上。

憤恨不甘的仰頭怒視高處邪笑的長髮男人。雖然雷莫並不期待眼前人的懷抱。

趴在地上俊美青年緊咬住牙關不肯泄露半點疼痛的嗚咽。他身體整個蜷在一起,手指用力摳進雙臂的肌肉,健康光滑的麥色肌膚因為這種自虐的行為呈現出一道道血色的抓痕。

隱忍痛苦的表情壓抑著鑽心的疼痛。

琳不顧旁邊病床上人的阻攔撩開純白色的棉被跑下床撲到雷莫的身邊。

剛剛的一幕,誰也沒看見究竟長發的男子如何在短短的一瞬間避開直抵下顎的快拳然後在對手驚愕的剎那予以腹部的回擊。

且是三連擊。

他在同一位置共連續出拳三次。

琳自然對此一無所知,她跪坐在地板上小心的捧起雷莫的腦袋放在腿上查看他的傷情。

當然,恐怕房內除了當事者二人外都處在迷煳不清的狀態。

不過還有一件是只有雷莫自己清楚的事。

就在剛才接觸地面時的猛烈衝擊下,他腹部原本的疼痛方式改變了。

像刀繳一樣刺刺的折磨著體內某個已經很脆弱的器官,連續不斷的戰慄從腹部蔓延開。大片汗水順著他髮髻滑下滴落在琳藍白條紋相間的病號服上。

雷莫的胃病又犯了。

「哥?你怎麼了?」

女孩察覺到懷中人異樣的表情不禁慌亂起來。手忙腳亂的以袖口的棉料擦拭著他額頭的汗水。

「不,不要……嚇我啊……」

俯視地面的高大長發男人目光閃爍不定的掃視著趴在地上表情痛苦的青年人,眼裡的譏諷逐漸轉為試探。

這小子……搞什麼鬼。

幾步上前,黑亮長發的挺拔身影單膝著地半跪在神情慌亂的女孩旁邊。

「喂!你做什麼!?」

漠視女孩明顯抗拒的行為單手繞到青年人的後腦,白皙卻骨感有力的大手揪起青年半長的黑髮,迫使他仰起精緻俊美的臉蛋,青年線條優美的脖頸被艱難的伸長挺直。

嗯……疼……

下意識發出像動物般細微的吃痛弱語。漂亮的臉蛋皺在一起。現在的雷莫完全沒有抵抗能力。

長發的男子一聲冷哼。

果然是老鼠。

「你。放手!」

琳著急的亂揮著手臂想要推開男人有力的手又怕扯疼被鉗制下兄長的頭髮。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

然而相當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某人不耐煩的一把推開旁邊膩膩歪歪哭哭啼啼的女孩。

一個踉蹌琳跌坐在地板上。

其實沒用多大力量。他並不是玩紳士而是不稀罕和這種小女孩兒動手。

至於琳被推摔的原因多半是因為長期疾病體制虛弱的關係。

琳,琳…………

頭髮被人扥住胃部一下下抽痛,雷莫費力叫出斷斷續續一個字。

怒視滿臉不屑似看畜生般打量自己的高大男人他眼中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侮辱我打我是咱兩單挑的事。但傷害到琳的。

不允許。

高大的長髮男子看到眼前狹長美眸里的光亮點燃整張蒼白漂亮的臉時倏然一怔。

他放開青年半長的發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領,粗魯的將他從木地板上拖起。

「……為什麼……」

疑惑的不由自主的呢喃。在性感的薄唇邊縈繞。

為什麼,為什麼和他…………

如此相似。

呸。

一口唾液啐在毫無防備的長髮齊腰的人堪稱絕色的臉上。

302號病房內一時間所有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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