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娃娃
18CM 发布于: 2024-07-11 16:15 23

十三年之後……

臘月初七是如意王宋策的壽辰,永樂帝朱棣下旨,為他舉辦盛大的壽宴。這本是永樂帝對朱策的褒獎,不料,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行動卻攪亂了壽宴。

這是永曆開朝十三年來,影響最大的一起謀刺王室貴冑的事件。雖然殺手並未成功的謀刺如意王,可受傷的官員卻足足有十五人之多。

唯一的收穫是,在三名殺手中,有一人落網。

而那名落網的女殺手,正是此次事件中唯一的生擒者。

如意王府,錦苑。

「該死!」朱策以舌尖舔過臂上那道細長的傷痕,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詛咒。

南征北戰這麼多年,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所傷!

而那個膽敢傷他的女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的!他的唇畔浮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至於正在替他裹傷的寵姬如意,則是著迷的看著朱策性格的臉龐。

就相學而言,薄唇的男人大多寡情,可朱策的薄唇卻凝聚著極大的吸引力,使她常常不由自主地為之迷醉。即使是他眼裡的那抹陰鷙……也是那麼的讓她迷戀。

她跟在朱策身邊快一年了,因為她的美艷機靈深得他的喜愛,甚至為她賜名為「如意」。不過在他面前,她仍不敢稍有放肆,尤其是此刻,每每在他擰緊眉時,總意味著有什麼人要倒楣了。

「趙簡來了嗎?」半晌,朱策終於開口,口氣陰沉,顯示出他的心情非常不悅。

「趙統領曾派人來過,那時王爺還在睡著,所以沒敢讓他打擾。」

刺客的劍喂了毒,雖然及時解了毒,可那毒性勐烈,仍使得朱策陷入昏睡,這也就是他沒能親赴刑室審訊的原因。

不過,那已是一天以前的事了。在一宵的醞釀之後,此刻的朱策正如噬人的狂獅,亟欲撕碎他的獵物——那個該死的女殺手!

「殺手招了嗎?」

「趙大人沒說,不過,應該沒有吧!」如意無法確定。

「哦?!」朱策的濃眉皺得死緊。

王府的刑室一向以嚴酷出名,京城裡就有傳言說:即便是啞巴,進了如意王府的刑室後,也會開口說話。可這個女刺客居然耐得住長達一夜的刑訊!

這倒是令朱策感到相當的意外,不過,只要惹上他的人都該死,他絕不會因為殺手是個頑固的女人就手下留情。相反的,她愈是頑抗,就愈激起他摧折她的興趣。

抓過一邊的狐皮大氅,朱策的薄唇泛起了一抹冷酷的微笑。

「王爺,夜色已深了呀……」在他身後傳來如意柔媚的聲音。

但她嬌媚的聲音並未能留住朱策的腳步,同樣的,她美艷的臉龐、婀娜的身子也未能消融如意王的怒氣。

此時,朱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個大膽的女人,居然敢假扮舞伎行刺他!

這是一個呵氣成霜的寒冷冬夜,朱策一向冷靜陰鷙的心裡正燃燒著冰冷的火焰,此時此刻,他不需要女人柔媚的身體,只想用殺手的血來冷卻他內心的憤怒。

如意王府,刑室。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撕裂了潮濕的空氣?而那刺耳的聲音喚醒了她。

她的頭好昏,身體也持續疼痛著,在她的耳邊似乎有千百個聲音在嗡嗡作響,她想要尖叫,可是——嘴好像被什麼塞住了,她朦朧的意識到那是她的長髮!

有什麼東西一直在響著?

「鏹啷鏹啷……」

過了好久,她才醒悟到,那是鐐銬所發出的聲音。

她努力睜開酸澀的眼睛,恰巧看見一道鞭影如猙獰的巨蟒般襲來。

痛啊!

她的牙齦沁出了血,腦後的疼痛更劇烈了!

為……為什麼……為什麼她要承受這樣的對待?!她試著問自己,可意外的是,腦子裡居然是一片空白!

然後,熟悉的黑霧再次襲來,她意識到自己終於能稍稍休息一下了。

這場刑訊比他預想的困難多了,如果不是礙於彼此的立場對立,趙簡幾乎要佩服這個女殺手了,畢竟,能承受得住如此酷刑的,多年來只有少數幾人而已,而她是唯一的女人。

「還是不招嗎?」

一桶冷水之後,女殺手的呻吟再次響起。「招……什麼……」她掙扎著抬起頭,額角全是冷汗與血漬。

就一個殺手而言,她的眼神過於澄澈,可這對他完全沒有意義,因為王爺遇刺時,他就隨侍在側,因此得以目睹她和她的同伴們出手的完整過程。

「還不覺悟嗎?」

趙簡有些惋惜,畢竟,她的堅韌已贏得了他淡淡的敬意,不過,落到如意王朱策手裡,只能說是她的不幸。

「我不明白……」腦後一陣陣的抽痛,她隱約記得自己撞到頭了,可她此刻又是在哪裡,是在哪種情況之下撞到頭的呢?

她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統領!」行刑者再次舉起沾血的黑鞭請示著。

趙簡頷首。他有理由相信,以王爺那睚眥必報的個性,及早死去對她而言應該是老天對她的最大寬容!

「招了嗎?」忽然,趙簡的身後響起如意王的聲音。

朱策冰冷的眼神落在一身狼狽的女殺手身上,即使是在盛怒中,他的聲音仍然顯得冷靜而自持。

「還沒。」雖然朱策不曾疾言厲色,可深知他行事風格的趙簡仍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很美嗎?還是你惜才之心太旺了?」朱策的語氣平淡,但殺傷力卻很大。

「王爺明鑑,屬下絕對不敢。」趙簡的冷汗已將重重內衫都濕透了。

看出如意王對審訊尚無結果相當惱火,趙簡以目光示意行刑者準備再次施以酷刑。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朱策居然用眼神阻止了他。

然後,就在他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朱策走過水濕的地面,俯下高貴的頭顱,仔細打量這個由他親手俘虜的女殺手。

因為忍痛,她的嘴唇已咬爛了,腦後的傷口仍微微的淌著血。朱策記得這是被他一掌打落高台後,撞擊到地面所留下的傷口。唯一能入眼的是她那白晰的身體,不過此刻,縱橫的鞭痕正占領了她的整個後背,使她看來悽慘無比。

她已不是席間那名翩翩起舞的蒙面舞娘,只是一個階下囚!

「還不招嗎?」朱策扼住女殺手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

因為他的粗暴,她痛苦的低哼出聲,努力睜開那被血漬與汗水弄模煳的眼睛。

在這樣的嚴刑拷打之下,普通人早就熬不過了,看不出這個女殺手的生命力這麼強韌。

「不招?」朱策的指尖惡意的掐進她受傷的背上。

痛!她掙扎著,卻無力掙脫,「不要……」她沙啞的喉間發出讓人不忍卒聽的破碎之音。

「誰指使你的?」手臂上的傷口又開始發癢,這使朱策的動作變得更殘忍。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如此殘忍?!

「唔……」她發出了悲鳴聲。

終於還是要招了吧!朱策的唇畔噙著冷酷的薄笑。

他正待凝神靜聽,卻聽到她發出細若遊絲的嗓音說道「娘,救……救我……」然後,她終於暈倒在他的腳下。

此時,她的衣裳己盡數殘破,自她身上淌落的水滴竟是粉紅色的!

「王爺,還繼續嗎?」看到如意王的臉上煞氣濃重,趙簡遲疑的詢問。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這個倔強的女殺手已挑起了他狩獵的狂熱,不過,回憶起她那雙全然澄澈的眼眸,直覺告訴他,這其中可能出了什麼差錯。

安樂王府,浪拓放行軒。

安樂王燕南平斜倚著美人,一臉的邪魅之氣。

「恭喜呀!才幾日不見,你就成為街頭坊間的風雲人物了。」

「你都知道了了?」朱策有一絲訝然,畢竟,他以為自己把消息封鎖得很好。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嘛!京城裡都在傳說如意王被刺的事。得力大將被刺,這簡直是打了老頭子一個耳光,難怪他會暴跳如雷了。」

燕南平說的「老頭子」就是當今天子——永樂帝朱棣。

「朱高熾那蠢人還對你趾高氣昂的?」

老頭子的三個兒子中,老二朱高煦兇狠殘暴,老三朱高燧陰狠狡詐,只有被民間私傳為「胖太子」的朱高熾才稍微安分點,不過,他的安分有一半是因為他的愚蠢。

「好一點了吧!」不過,那種刻意示好的粘煳勁更讓他受不了。

「你有何貴幹,最好說清楚,」燕南平笑得張揚,「稍後我要收拾東西,可不想被你礙了道。」

「你又要離開?」朱策皺眉問。

「這次打算去江南走走。」他與老頭子的兒子,也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八成是八字不和,否則!怎麼會相看兩相厭呢?

「我要你救一個人。」

「是那個被你藏起來的女殺手吧?」燕南平赤褐色的長眉挑起,直覺整件事已經變得愈來愈好玩了。

「你竟猜到了!」朱策感到有點意外。

先以死囚換走了女殺手,再來一場地牢失火的把戲,連守牢的獄卒都被蒙在鼓裡。他的布置可說是天衣無縫,可燕南平竟能猜到!那麼,當今的永樂帝也一定……

「你真以為能瞞過老頭子?」燕南平微哂。

老頭子一向多疑,尤其是坐上皇位之後,幾乎在每個府里都安插下不少耳目。不喜歡老是被人監視著生活,這是燕南平常常離府出走的原因。

「以你之能,王府地牢怎能容人縱火?即便有意外,兇徒也斷不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否則,老頭子豈不是白器重你了?」燕南平一臉玩味的微笑,不過,他的笑意很少到達眼裡。

「這倒是我的疏忽了。」相對於燕南平的不羈與狂放,朱策的微笑要內斂得多了。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

嚴格說來,他們都是喜歡在混水中摸魚的人,常常在對手以為勝券在握時,給予致命的一擊。

「朱家兄弟該當心了。」燕南平微笑道。

事情其實清楚得很,一心要除掉朱策的除了朱家三兄弟,簡直不做第四人想。誰讓老頭子太器重他而樹大招風,尤其是在老頭子還有三個野心勃勃的兒子時。

當然,查明真相是朱策自己的煩惱,自私如他者是絕不會趟這淌渾水的。

「你救是不救?」面對他的,朱策只是微笑的問。

「你以為呢?」燕南平似乎開始對桌上的一對鎮尺感到興趣。

「我以為能讓老頭子不痛快的事,你是從來不會錯過的。」

「等老頭子看清你的真面目後,一定會傷心死了。」燕南平笑得邪氣,「不過,這種事我的確喜歡。你備轎了嗎?」

他從來是能坐轎時不坐車,能坐車時不騎馬,何況他還是個超級大潔癖,非自家的東西不願享用。

「跋綸應該準備好一切了。」跋綸是燕南平的貼身執事,專司燕南平出行諸事。

片刻後,當燕南平坐上那頂以天竺異香熏得香噴噴的綠呢軟轎時,終於忍不住嘆息,「知我者莫若你,你若不幸死了,我大概會覺得寂寞吧!」

「彼此彼此。」朱策與他相視而笑。

「她的脈象很亂,而且失血過多。」燕南平慢吞吞的道。

「重點!」朱策不耐煩的說。

「最嚴重的是她腦後的傷口,」朱策再次發飆前,燕南平終於吐出那幾個字,「有失憶的可能。」

「我要確鑿的訊息。」朱策強勢的道。

「給我時間確定一下,還有,給我你的計畫。」

別說她腦部受到重創,即使是正常人,他也能弄得她失憶,當然,前提必須是他高興。不過,這就用不著告訴朱策了,燕南平笑得狡猾。

「她的身分是專門負責保護我的女侍衛。」看到這刺殺他的殺手竟搖身一變成了他的保護者時,那人的嘴臉一定很好玩吧?他已迫不及待的想觀看這場好戲了。

「如你所願,不過得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對她進行心理暗示。」燕南平微笑的說,知道事情將會精采無比。

「多久?」

「兩個時辰如何?不過,得讓我與她單獨在一起。」

朱策頷首。

兩個時辰後,正如燕南平計畫的那樣,她第一次睜開了眼睛。

「這……這是哪裡?」她的腦中一片空白,而背後的劇痛則讓她慘白了臉頰,「我是怎麼了?」

「你以為呢?」看樣子,一切正如他計畫的那樣展開,燕南平挑起一條赤紅色的眉。

「我……不記得了!」一絲恐慌襲上了她脆弱的心頭。

觸目所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朱策進來時看見的正是她全然無措的這幕,「這個小白痴在說什麼?」

他的目光炯炯似箭,刺穿了她的心房,她感覺到心臟的疼痛,他的壯碩也激起了她的恐懼。

「我……我……」她囁嚅著,額際已滿是汗水。

「該死!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朱策詛咒著。

一直緊繃著的心弦終於繃斷了,她的身子當下一軟……

「她暈過去了。」燕南平按壓著她的脈息,久久後宣布道。

「你壞了我的計畫。」朱策不悅地道。

「慢慢來嘛!計畫正穩定的進行中。」不過,是他本人的計畫,燕南平賊笑的想。

「如此最好,你下了足夠的暗示嗎?」

「你懷疑我?」不會吧?他的計畫不該這麼快就被識破吧?燕南平咋舌,畢竟,朱策的「驚喜」在幾個時辰後才會揭曉,而那時,他已在前往江南的路上了。

「我習慣謹慎。」朱策淡笑著說,只有蠢人才會濫用「相信」兩字。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的。」燕南平只是微笑。

「我不管你做什麼,都不許妨礙我的計畫。」

有別於燕南平的狂肆,朱策是內斂的,他極少將真實的情緒暴露在他人面前。但此刻,這名女殺手的出現,卻引出他性格中黑暗邪肆的一面。

「我幾時誤過你大事了?」燕南平笑得邪氣,「從現在起,她就是專屬於你的玩具了。」

「玩具?」朱策若有所思的看著女殺手,和他的侍妾如意相比,她有著一張不起眼的小臉。

「一個沒有思想的白痴娃娃,你愛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燕南平笑得狡猾,「這不是很有趣嗎?」

是這樣嗎?朱策若有所思的望著女殺手的容顏。

燕南平心忖,他只是造成了眼前的這種狀況而已,至於這遊戲究竟該怎麼玩,那就是朱策自家的事了,他可沒有興趣干涉。

「別玩得太過火!玩死了,可沒人能賠你。」臨走時,燕南平總算記得自己好歹算是這全新人類的製造者,就提醒了那麼一句意思意思。

反正落到朱策手裡是她的命,命好命歹就不是他能張羅的,她就一切自求多福吧!燕南平笑得賊賊的。

「你是誰?」她再次醒來,就看見一個看來很嚴酷的男人。

「還沒想起來嗎?」朱策不悅的問。

「我該想起來嗎?」她的臉色蒼白,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似乎喝多了安神藥似的,然後,似乎有一束火光點燃了她混沌的腦子,她失聲叫道:「你是——如意王朱策!」

「妳終於記起來了。」朱策噙著冰冷的笑。

「可……我是誰?」她臉上的表情仍然是迷茫的。

該死!他只顧為她捏造一個合理的身分,竟忘了編造她的名字!

「寧……」朱策想了一下,「寧繪雪,你的名字叫做寧繪雪。」

他仍記得她被打落高台時,沁出的血將她身際的皚皚白雪繪染成一片艷紅。

「寧……繪雪……」這名字似乎很陌生呀!「這是哪裡?」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朱策的唇邊噙著一抹冷笑。

「我記得……我似乎救過你。」眼前模模煳煳的閃過一些場景,她纖長的手指掠過後腦包裹著的繃帶,「這是為救你才受的傷嗎?」

「算是吧!」朱策微哂,雖說燕南平已下了暗示,可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他該用他的方式啟發她的記憶了,「過來!」

他的微笑在抓住她的一瞬間隱去了,她的內息居然空蕩蕩的,簡直比一個普通人還不如!

該死!燕南平又擺了他一道。錯愕之後,朱策忍不住張狂的大笑起來。

腦中的暈眩消退了一些,燕南平加諸於她的「記憶」慢慢的顯現了。「我……我是你的侍妾。」她忽然記起自己的身分了。

他終於知道燕南平所謂的「有趣」是什麼了,朱策的笑噎在喉間,該死!不過,他並不特別排斥享用這個女殺手的身體。

「準備好了嗎?」

「什麼?」寧繪雪不解的望著他。

「準備好提供你的身體。」朱策的唇邊泛起一抹奇詭的笑容。

「我……」她大睜的眼眸里滿是驚惶。這一刻她不像殺手,倒像是個無措的天真少女。

「怕什麼?你不是我的侍妾嗎?伺候我本該是你的本份!」朱策輕嗤,一雙手已伸進她的貼身內衫。

她的身子逐漸裸露在空氣里,羞澀讓她無法面對他那張戲謔的眼,只能——唉!她是他的侍妾,不是嗎?

「這麼快就屈服了?」朱策推開她,唇畔噙著一抹惡意的笑,「你身上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我可不想同一身血漬的骯髒女人交歡。」

血漬?

借著菱花鏡,寧繪雪看見自己一身的鞭傷。

咦?她不是王府里的侍妾嗎?為什麼會被殘酷的鞭打?

她的頭再次疼痛起來,似乎有一些東西在她的腦中滋生,她知道自己正想起些什麼,可是——好痛苦!

一時間,她只能蜷縮在床上呻吟。

不拆穿燕南平的把戲,只因為他有理由相信,以燕南平的個性,給他的「驚喜」斷不只改變她身分這一個。

就朱策而言,太平的日子已經過得有些無聊起來,他渴望著征服與毀滅!

所以,他期待著與燕南平交鋒,而她——這個倒楣的女殺手,就成了他們「征戰殺戮」的媒介。

不過——她休想得到他的仁慈!畢竟,他們仍是仇人!

朱策噙著冷笑,看著她一身的狼狽,他一向偏好如意那種艷麗嫵媚的女人,像她這樣的清粥小菜,實在激不起他的興趣。目的

如意王府,錦苑。

嚴格說來,朱策並不是王室貴冑里最英俊的一個。

如意愛戀的看著身邊男人的睡相,他的眉太黑、眼太長、唇太薄,眼神也總是那麼冰冷,常常一個冷眼就嚇得人雙膝發軟。可她就愛上這樣霸氣的他,為此不惜做了他的妾。

不過,她有自信總有一天她會爬到如意王妃的寶座,畢竟,與其他的侍妾相比,她不但出身高貴,更有著八面玲瓏的才能,不光取悅了他,也哄得那些沒有頭腦的女人們對她言聽計從。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她成了府里最受寵幸的女人。不過,這與她的目標仍有距離,所以,如意時時提醒自己,不能被眼前的勝利沖昏了頭。

她已二十四歲了,難保不會有更年輕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所以,在她看來,最保險的仍是生個兒子,不過——

雖然如意王常在她的房裡過夜,可她仍必須喝下確保不會懷孕的藥汁。

「夫人,外面有個年輕女人求見王爺。」丫鬟輕輕地推門進來。

「是誰?」如意小心的起身,以免驚動仍睡著的朱策。

「她自稱是王爺新納的夫人。」丫鬟小心翼翼的說,深怕會觸怒自己的主子。

「讓她在外面候著。」好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如意的秀眉皺攏,這讓她顯得有些殺氣。

「可是,外面好大的風雪喔!」京城裡的風雪是會凍壞人的,丫鬟於心不忍,又輕聲接上一句,「您不是常幫襯著其她夫人,這次就……」

在丫鬟的記憶里,如意夫人一向很好說話,不但不恃寵生嬌,還會幫其他侍妾的忙。

笨!如意撇撇嘴,她已是集榮寵於一身,當然不必再討好那些愚蠢的女人了。正想訓斥這不長眼的笨丫頭,不料——

「什麼時辰了?」朱策的聲音白床幔後傳出。

「還早呢!您先漱個口。」服侍如意王,如意從不假手他人,察言觀色與恰到好處的殷勤,是她得以專寵的秘笈。

「誰在外面?」朱策略帶沙啞的男性聲音有著說不出的性感。

「府里的侍妾,要妾身去傳喚她嗎?」

「趕走!」朱策皺眉,未經宣召,府里的侍妾一律不得進入他的視線。

「那——妾身就斗膽讓她走了。」如意的眼裡飛掠過一絲竊喜。

「可是,她都等了大半夜了。」少不更事的丫鬟脫口而出,看見自己主子難看的臉色,才知道闖禍了。

「多嘴!」如意喝斥道:「還不出去!」

「等等。」朱策阻止。

這樣的雪夜是會凍死人的!朱策鮮少有好奇心,可這女人的愚勇卻激起了他的好奇。畢竟,他已無聊了好久,弄個蠢女人來消遣一下也是應當的吧!不過,當他看清來者是何人時,消遣的逗樂卻被換成了滿腔的怒火。

該死!他的遊戲才剛開始,她就想以凍死自己來逃避?

「你求見我?」朱策冷硬的語氣昭示著他的怒氣。

「我……」他的怒氣嚇到了寧繪雪,她變得結結巴巴。

「變啞巴了嗎?還是想耍弄什麼伎倆?」他的手指掐進寧繪雪柔軟的臂膀。

「我……我求求你……」寧繪雪的眼裡有霧氣,那是被他的猙獰嚇得不敢往下掉落的眼淚。

朱策仍記得在刑室里的那一夜,她雖然經歷了嚴刑拷打,卻仍有屬於自己的堅持與尊嚴,可此刻……

「你連自我都失去了嗎?」他捏住她瘦小的下顎,強迫她轉向燭光。

殺手的眼睛該是充滿死寂,可她的眼睛居然有著令人炫目的熱情!

雖然他明知有關「寧繪雪」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可她眼裡的熱情仍非常非常礙他的眼。朱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他痛恨失控。

「我……」燭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他那可怕的眼神也超出寧繪雪所能承受的範圍,恐懼讓她幾乎失去了語言能力。

「被貓咬了舌頭?如此無用的舌頭,不要也罷。」朱策的嘴角仍有淡淡的笑意,他強大的手勁卻讓寧繪雪感覺到痛,以及更深層的恐懼。

此刻寧繪雪深信,若再次觸怒他,他真的……真的會割下她的舌頭!

「不要……」淚水終於滑下了她的眼眶!「你答應過只要我順從,就會救他。」

「他?」朱策繃著瞼,不懂怎麼會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他」?

如果寧繪雪夠機警,會知道他的怒氣已整個上揚了。可此刻,她只是個失憶的普通女子,既沒有殺手的本事,也沒有殺手的警覺。

「你答應過會救他的……」絕望讓寧繪雪飲泣,她只想拯救自己的愛人。

「誰?」朱策一向將自已的情緒控制得宜,此刻,他的怒氣卻一再上揚。

「子楚……薛子楚。」

「哦?」他記得薛子楚是燕南平的手下,前不久才因為得罪了漢王朱高煦,被關入漢王府的大牢。

他居然被這小子擺了一道!朱策忍不住啐了一口。「你用什麼酬謝我?」他是嗜血的,在受挫後,忍不住將所有的不悅全數發泄到寧繪雪身上。

「酬謝?可我……我已經是你的妾了。」寧繪雪睜大了眼睛。

「好一個賣身救夫!」燕南平倒真替他弄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戲碼啊!

當下,朱策不怒反笑。

「子楚……子楚只是……」只是她的未婚夫而已,可他猙獰的樣子嚇壞了她,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閉嘴!」朱策按住她的後背,看似輕柔的撫摸,但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他的手指正好頂入她未癒合的傷口裡。

「怎樣做你才會救子楚?」冷汗在她的額際肆虐,她知道他是故意弄痛她的。

「還記得背後的傷痕是怎麼來的嗎?」朱策的聲音輕柔,看似溫柔的表情卻配上很冰冷的眼神,這使她再度回憶起被鞭打時的疼痛。

「還記得吧?寧繪雪,我真佩服你愚蠢的勇氣。」朱策在微笑,可不知怎地,他的微笑卻使溫暖的房間變得涼颼颼起來。「薛子楚碰過你嗎?」

「我……」她什麼都記不得了!唯一知道的只是,子楚是她青梅竹馬的愛侶,現在他正因為某種原因被關進了漢王府的大牢,急切地等著她的救援。

「記住,在我面前不許你心神恍惚。」朱策的聲音輕柔得危險。

「你會救子楚嗎?」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朱策笑得邪魅。

表面上,這是投諸於她一個希望,可實際上,他卻是以剝奪她的每一份希望為樂事。

他就要占有她的身子了嗎?寧繪雪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

「記住,我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投給她一個「下去」的眼神,朱策在寵姬如意的服侍下更衣上朝。

在他惡意的刺探之下,她背上的傷口已迸開不少,此刻血漬正滲出她的內衫。離開時,她仍舉步維艱,可挺直的嵴背卻傳遞著屬於她的驕傲。

朱策渾然不知自己的眼裡正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王爺,您……」朱策的表情讓如意察覺到了危機。

「不要變成多嘴的女人。」朱策淡淡的掃她一眼,以示警告。「您會救安樂王的人嗎?」趙簡終於忍不住好奇心了。

「我說過,救與不救端看她的表現。」朱策若無其事的跨上駿馬。

這麼酷?趙簡忍不住咋舌,薛子楚的主人還是王爺的好友呢!

是是是,他承認自家主子與那家主子都怪了一點,可……不至於拿手下的性命來玩吧?他簡直忍不住要替薛子楚哀嚎了。

撫過臂上才剛痊癒的傷痕,一抹冷血的笑意掠過朱策的薄唇。燕南平只是先行布了局,在他接下戰書的那一刻,遊戲就開始了;但至於怎麼玩,就是他的事了,任何人都休想干涉他的玩樂。

至於這個從此喚作「寧繪雪」的女殺手,一旦得知屬於「寧繪雪」的一切只是虛幻的局,她的表情一定會很精采吧?!

不過——誰教她遇蠢的先招惹了他!朱策的心裡燃起了狩獵的熱焰。

一旁的趙簡,幾乎被主子嗜血的獰笑嚇得心臟停擺。心驚之後,對寧繪雪的同情之心不由得更盛了。唉!她什麼人不好得罪,偏偏得罪了王爺,這下誰都教不了她囉!

她還是白求多福吧!

寧繪雪常覺得頭暈,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傷口未愈,還是別的原因,每逢暈眩得厲害,她就躺在床上,靜等那陣暈眩過去。

因此,她常不知不覺的睡著,等再睜開眼,時間往往已熘過一、兩個時辰。幸好她所處的小院偏僻,每日除了前來打掃送食的下人外,幾乎沒有旁人。

這樣不知不覺又過了好幾天,這天、她正睡得迷迷煳煳之際,突然被屋外傳來的嘈雜聲驚醒,然後,一群人氣勢驚人的沖了進來。

「出了什麼事嗎?」寧繪雪懵懵懂懂的坐起身,不明白她這一向僻靜的小院為何會出現這麼多的人馬?

「大膽!還不快給夫人叩頭請安!」喝罵她的是一個年近五旬的老嬤嬤。

「哪……哪個夫人?」寧繪雪睜著一雙迷煳的大眼,不解的瞪著來人。

「大膽!」老嬤嬤肥厚的手掌一揮,火辣辣的耳光打得寧繪雪差點跌下床來。

「劉嬤嬤,繪雪還要伺候王爺呢!你把人打壞了怎麼辦?」被丫鬟們簇擁著的如意終於出聲,不過,不是為了解救寧繪雪,而是她有更大的計量等著實行。

「你……」這不是她在大屋裡見過的寵妃嗎?她記得王爺好像喚她「如意」。

「那日王爺本不願見你,不過,只要我開口,王爺總會給幾分薄面的。」如意永遠能讓別人對她心懷感恩。

「寧繪雪謝過夫人。」她單純的相信了。

「咱們都是服侍王爺的人,彼此照顧是應該的。」如意的嘴角上揚,知道自己已不費吹灰之力的征服了一個小白痴。

「妳好漂亮。」如意的絕代風華,使得身為女人的寧繪雪亦不禁為她的美麗所惑。

「妳?!這是一個低等侍妾喊的嗎?稱『夫人』!」一旁的劉嬤嬤掐住了她臂下的軟肉,痛得寧繪雪差點流下眼淚。

「王府不比其他地方,正所謂伴君如伴虎,所以,平日更要記得謹言慎行,」如意含笑解釋,「劉嬤嬤雖然嚴厲,卻也是為了你好。」

「繪雪知道,謝謝夫人,謝謝劉嬤嬤。」寧繪雪強忍住眼淚。

「晚一點就要伺候王爺了,我怕你不了解王爺的性子,所以讓劉嬤嬤來幫你安排一切。」如意的好意讓單純的寧繪雪感動莫名,看不見如意的算計全隱在一團和氣之下。

「謝謝夫人。」寧繪雪感激的說。

「不客氣,以姊妹相稱就好。」如意刻意的紆尊降貴,只是為了取得更大的勝利。

寧繪雪雖然單純,卻絕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這只是如意的客氣話而已。何況,劉嬤嬤那虎視眈眈的樣子也提醒了她——貴賤有別哪!

「繪雪不敢。」

「那麼,一切就交給劉嬤嬤了。」這正中如意的下懷,就不再提及以姊妹相稱的事了。

目送如意在眾多丫鬟的簇擁下離開,寧繪雪忍不住自問,在擁有了風華絕代的如意之後,為什麼他還要納毫不起眼的自己為妾?難道真是女人的嬌媚痴纏永遠敵不過男人的花心?

燕南平刻意植入她內心的恐懼在此刻浮出了頭。

「男人嘛!還不都是圖個新鮮,新鮮勁過了,就會一腳踢開。」看出了她的疑問,劉嬤嬤在一旁冷笑著道。

「呃……」寧繪雪答不上話來,只能呆怔著。

「可別以為王爺上了你的床榻,你就爬上枝頭成了鳳凰。王爺寵幸過的女人可多著呢!不過,在這麼多女人里,王爺最寵的還不是我家如意夫人!你最好放聰明點。」劉嬤嬤警告道:「我家如意夫人可不比你們這些低三下四的侍妾……」

面對劉嬤嬤連珠炮似的訓斥,寧繪雪只有聽的份。任由劉嬤嬤成了這屋子的新主人,指使人把一些東西搬來移去的。

「這樣已經很好了,不用再換新的。」看見劉嬤嬤讓人把幾個上好的雕花柜子扔出去時,寧繪雪終於忍不住插嘴了。

「喲!你好大的面子,」劉嬤嬤嗤笑,「也不想想,這寒酸的小屋是王爺待的地方嗎?」

原來是這樣,寧繪雪倍覺難堪,當下只一味的扭絞著手指頭,再也不言語了。

近黃昏時分!一切終於弄好了。

寧繪雪看著變得富麗堂皇的屋子,感到極度的陌生。不過,一切總算結束了,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有過男人嗎?」劉嬤嬤蒼老的聲音又響起。

「我……」寧繪雪再次察覺到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我不記得了。」

「原來那些傳言是真的,王爺真的弄了個白痴養在府里。」劉嬤嬤尖刻的話語令寧繪雪一陣瑟縮。

「我……我只是失去了記憶,不是……」她小聲辯白。

「一樣,白痴和你都無法取悅王爺。」惱怒的劉嬤嬤狠命的在她的腰側一掐,寧繪雪吃痛,忍不住低吟出聲。

「哼什麼?」劉嬤嬤再掐她一把。

這王府只有如意夫人才配做當家主母,至於這個貌不驚人的丫頭,恐怕不到一夜就會被踢到角落裡去吧!

劉嬤嬤輕蔑的看著寧繪雪,「以你平庸的相貌,王爺肯將你收入房就已是奇蹟了,加上你又沒有經驗!可別半途觸怒王爺才好。」

「那怎麼辦……」觸怒如意王,那不就等於她無法救子楚了嗎?

「幸好如意夫人想得周到,喏!拿去。」劉嬤嬤遞過一本書冊給她。

寧繪雪不解的翻開書頁,立時一張臉漲得通紅,忍不住驚唿,「怎麼會這樣?!」

她的驚唿換來劉嬤嬤少見多怪的斥責,於是,寧繪雪只得強忍住羞澀繼續翻閱,不料才只翻了幾頁,赤裸裸交纏的男女畫像就嚇得她連書都丟在地上了。

「這……這這……」好羞人啊!

「真是白痴,你以為王爺看上如意夫人什麼?」劉嬤嬤指著她的鼻子訓斥,「這全是夫人的不傳之密,覺得與你投緣才傳授給你,你居然如此不識好歹。」

「可……這樣好難為情……」

面對重新被塞回到手裡的畫冊,寧繪雪恨不得能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為凈。可事實是,她不但無法眼不見為凈,還得接受劉嬤嬤的言語伺候,當下讓她聽得面紅耳赤。

好容易等到劉嬤嬤閉上嘴,下一刻她竟又指著她斥責道:「妳身上臭死了。」

「我……」她身上並不臭,那只是敷在傷口的草藥受了體熱散發出的青草味。

劉嬤嬤才不願聽她解釋呢!當下立即命令丫鬟在屋裡薰香,更要她去洗澡。

大夫吩咐過,她的傷口得避免碰水,可此時哪有她置喙的份。幸好,劉嬤嬤並未派人服侍她洗澡,也許是她的身分還不配吧!不過,這也意味著,她不必擔心背上那些恐怖的傷口會嚇壞人了。

洗澡水裡飄著厚厚的一層玫瑰花瓣,弄得整個洗澡間瀰漫著濃郁的玫瑰芬芳。

就寧繪雪而言,她並不特別偏愛這種氣味濃烈的花,如果一定要選擇,她會選擇茉莉、百合之類香味淡雅的品種。

不過,她存在的唯一目的是取悅如意王以救出子楚,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重要。

水浸泡到傷口時產生了劇烈的疼痛,但這點疼痛她自覺還能夠忍受。只是手指無意中掠過雙腿之間,感受到那裡柔軟的毛髮,想起劉嬤嬤剛才說過的那些羞人的話,寧繪雪忍不住緋紅了臉,她怎麼能忍受他碰觸她的這裡呢?

還有……

瞪著玫瑰花瓣下時隱時現的蓓蕾,她又怎能忍受——他如畫冊中所畫的那樣碰觸她呢?!

老天!也許她應該選擇與子楚一起死的!

她的十指因為用力握緊而泛白!伺候

「王爺……」趙簡小心翼翼的喚道。

「什麼?」朱策的眉頭皺得死緊。

「您……您是去錦苑還是流霞閣,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寧繪雪還不知道嗎?」朱策的表情顯得極為危險。

看得出如意王的心情很糟糕,每逢這時,總有幾個倒楣蛋會被他的余怒掃到,而那些個倒楣蛋的下場多半是悽慘無比,趙簡暗暗祈禱自己不會是今天的倒楣蛋。

「寧姑娘當然知道。」趙簡小聲辯白,「屬下只是擔心寧姑娘無法讓王爺放鬆,所以,也許王爺可以改召別的……」

如意王一向精力旺盛,一夜下來,伺候他的侍妾往往筋疲力盡。每當他心中不快時,即使是最有經驗的侍妾也會戰戰兢兢,深怕一不小心就觸怒了他,何況是一個新來的失憶殺手!

趙簡幾乎可以斷言,如意王在寧繪雪房裡過夜的結果,簡直是無法想像。

「不如就請如意夫人……」趙簡小心翼翼的揣度著如意王無常的喜怒,以他的經驗,如意的出現通常能稍稍安撫他的脾氣。

「趙簡,你在激怒我。」朱策的聲音輕柔得危險。

「屬下不敢。」趙簡立刻跪地請罪。

「滾下去。」斥退了趙簡,朱策的唇畔浮現出一個若有所思的微笑。寧繪雪,這個失憶的女殺手,此刻己是他最有趣的玩物。

朱策直覺自己會在折磨她時,得到極大的滿足。

寧繪雪不知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只知道當她忽然感覺到不寒而慄時,他已出現在門外。

睜大失措的眸子,寧繪雪驚慌的意識到,他居然比她記憶中的更為高大!

「怎麼?我以為你已習慣自己的身分了。」朱策的薄唇帶笑,「過來!讓我看看你。」

他的笑再度引起寧繪雪的緊張,而他凌厲的目光則讓寧繪雪意識到,她身上只著一件薄薄的外衫,而且它有著過於袒露的領子。

她下意識地遮住暴露在他眼前的頸子。

「作為一個賣身救『夫』的女奴來說,你似乎忘了自己的義務。」朱策的薄唇掛著惡意的譏誚。

「我……」他的強勢讓寧繪雪倒抽一口涼氣。

「不懂得如何取悅我?」朱策惡意的覷著她的無措,「或許我該讓如意來接替你的工作。」

「不要!」寧繪雪的驚慌是下意識的,因為,她不能失去這唯一的機會!

她咬著牙,試著回想自己該做什麼,可是,她的腦子一團混亂,唯一記得的是那幅赤裸交纏的男女畫像。

必須……必須要先脫下衣服!

「還沒考慮好嗎?」朱策冷冷的問。

他的酷刑將從折磨她的意志開始,他正享受著其中的快樂。

她曾為衣著單薄而窘迫,可此刻……寧繪雪咬著牙,舉起顫抖的右手,拉散挽起的衣帶結。紗衣自她的肩頭滑落,她身上只剩下一件水紅色的肚兜。

京城的冬季很冷,此刻屋外仍然積雪,寒冷讓寧繪雪不禁打了個冷顫。可當朱策以目光侵略她時,她又無法確定那只是因為單純的寒冷了。

「脫掉。」對於一個女殺手,他是不會有任何憐憫之心的。

如果能夠,她會選擇遠遠的逃開他,但此刻她唯一的選擇是拉散肚兜上的帶子。幾乎是立刻的,寧繪雪赤裸得如同初生的嬰兒,他的目光似乎在炙烤著她。

「不要……」寧繪雪喃喃自語著。

雖然知道求饒毫無意義,可她怕他這樣的目光,由於承受不住他目光的放肆侵略,她忍不住伸出手交叉擋在身前。

「你在暗示我該愛撫你嗎?」朱策緊緊盯著她兩腿之間的毛髮叢生之處。

他的目光讓她覺得羞恥,可她無法將自己拉出這種困境。在她踏入如意王府的一剎那,就已註定了滅頂。因為,他實在是一個太過強大的敵手,在他面前,她簡直毫無勝算!

她這副又羞又窘的樣子,使朱策得到了全然的快意。這種快意是以往單純的交歡所得不到的,他很滿意於她的驚慌失措與無處可逃,也體會到了燕南平所說的「有趣」所指何事。

他那侵略的目光讓寧繪雪更不安了,她杵在那裡,不知該做些什麼才好。

「你不覺得該先伺候主人進屋嗎?」朱策彎起嘴角,卻沒有笑意。

「我……」寧繪雪才剛邁出半步,就不知所措的呆住了,她仍未著片縷啊!

「還不過來?」朱策的眸中閃著惡意的光芒。

「可是,我不能……」身體的裸露使她感到好無助。

「妳可以穿上衣物。」再次以目光羞辱她之後,朱策微哂的道。

寧繪雪倉皇的拾起地上的衣物,顧不得因為急促的動作而扯裂了背後的傷口。

「我以為你是甘心情願來服侍我的。」和他那些豐腴的侍妾相比,她這瘦骨嶙峋的身體還不能算是完全的女人。事實上,她的不起眼使她更像必須掩人耳目的殺手,而不是以身體取悅主人的侍妾,真不知燕南平當初是怎麼想的?

不過,朱策卻發現自己極喜愛這種逗弄小耗子的感覺。他邪笑著朝她俯下臉,「你忘記取悅你的主人了。」

「呃!我……我……」他的惡意逗弄使寧繪雪的腦中呈現一片空白。

敏感的嗅聞到她身上的氣味,朱策皺起了眉,「什麼味道?」

還有草藥味嗎?沒道理呀!她已經很仔細的清洗過自己,她的皮膚甚至為此仍然泛著紅色。「我……我沒有呀!」她囁嚅著,只聞到了玫瑰馥郁的香氣而已。

「是嗎?」他忽然咬上她柔嫩的頸子。

「請不要這樣……」她想推拒他的逾矩,可無力的手臂不但推不開他有力的臂膀,相反的還激起了他更狂肆的舉動。她的一張小臉立刻漲得通紅,卻對他的禁錮無可奈何。

朱策危險的眯起了眼睛,「誰來過?」

這香氣是屬於如意的,她此刻的裝束也讓他很熟悉,那薄得幾乎遮不住多少身子的的紅紗、那緊緊綰起喲長發……

甚至連屋裡的擺設也透著熟悉的味道!

「是……劉嬤嬤。」因為不安,寧繪雪咬白了淡紅色的下唇。

如果他記得不錯,這間屋子現已成為錦苑的翻版,甚至連她也成了如意的影子,一個差勁的影子!

「你的靈魂呢?難道在失去記憶的同時,你也失去自己的靈魂了嗎?」朱策抵著她的耳根咆哮。

他抓痛了她,寧繪雪不解的望著他陰鷙的黑眸。

「學會怎樣伺候男人了嗎?」不知怎地,她認命的表情惹怒了他,朱策刻意羞辱她。

寧繪雪木然的點點頭,拜那本畫冊與劉嬤嬤的講解所賜,她已不是那個單純的小女子了。她大致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既然遲早要發生,就讓它儘快結束吧!她機械性的伸出手,摸索著解開朱策外衣的鈕扣。

「做什麼?」朱策按住她的左手。

「替王爺寬衣。」寧繪雪平靜的說。

「妳在惹怒我?」朱策陰鷙的道。

她居然有勇氣挑戰他的怒氣!看樣子,他是小看了這個失憶的女殺手了。

她又做錯什麼了?她只是做他想要她做的呀!可是,她只是他用以發洩慾望的工具罷了,王府里哪有她置喙的餘地?於是,她只能選擇沉默。

「就這麼想伺候我的慾望?」朱策的眼眸在接觸她裸露的胴體時變得深沉,「那好,我就成全你吧!」

一把抓過身前的她,一手拆散了固定住她長發的髮飾,然後——

「不要!」察覺到他邪惡的用意,寧繪雪在驚慌中死死的抓住門框,「不可以……外面有人!」

除了一層極薄的紗衣,她的身子毫無蔽遮,而他強硬的拉扯與隱含其下的邪惡意圖,更使她惶恐。

淚水煳了臉上精緻的化妝,在他毫不妥協的強勢里,寧繪雪的手指漸漸無力。當她意識到雙方巨大的力量差距時,終於認命的鬆開了手指。「求你不要!不要在外面……」

就算她只是他發洩慾望的工具,也不能……

「求我?你配嗎?」朱策冷笑。

「有人會看見的!啊……」驚惶之下,她只能徒勞的用長發掩蓋住自己近乎赤裸身子。

「你以為我在乎?」朱策表面上八面玲瓏、處世謹慎,可骨子裡的他一向是我行我素,鮮少在意他人的看法。

於是,寧繪雪於驚叫中,整個人被拖出了房間。

「王爺……」如意王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嚴苛,守在門外的趙簡也被嚇著了,當下只能傻乎乎的目送他抓著披頭散髮的寧繪雪大步離開。

「把自己弄乾凈!」朱策忽然停下腳步,將寧繪雪丟入溫暖的水池裡。

未愈的傷口遇水後泛起一陣尖銳的疼痛,在猝不及防之下,寧繪雪尖叫出聲,然後她才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溫泉池裡。

肆虐的水氣隔絕了她的視線,卻也讓她覺得安全,可她立時醒悟到自己有多愚蠢,基於契約,她只能任由朱策扯掉她最後的遮掩。

這只是一場交易而已,寧繪雪提醒自己,這使她有了更多的勇氣面對此刻的處境。

「學會認命了嗎?」她在水裡,他則在岸上,可這並不妨礙他禁錮她。

他以冰冷的目光看遍她的身體,那抹奇怪的神情使得寧繪雪甚至連伸手遮蓋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你扮不來如意的樣子,她的這裡比你的偉大多了,還有這裡……朱策以手丈量她的胸部,然後慢慢下滑,「不過,你的肌膚白多了。」

早在壽宴上,他就注意到她扮演的舞娘有一身雪白的肌膚,雖然她面紗後的小臉平凡得讓他有些失望,不過此刻,朱策粗糙的大手撫過寧繪雪水滑的前半身肌膚,這些晶瑩的水質肌膚幾乎毫無瑕疵,當然,他的目光也沒錯過她此刻正極度悲慘的後背。

毫無預兆的,他壓下她的小頭顱,強迫她潛入水中。因為沒料到,寧繪雪喝下幾口溫泉水,而在她的驚慌里,朱策感覺到了報復的快意。

「現在,洗乾淨自己,」他張狂的命令,「我不許你身上有一點點的臭味!」

「寧繪雪能夠肯定自己身上除了玫瑰花的香味外,並沒有什麼異味。不過,她及時醒悟到,自賣身的那刻起,她已不再擁有自由表達思想的權利了。

撕裂的傷口因泉水的侵入而刺痛,可她已虛弱得沒有力氣掙扎。

這麼快就不行了嗎?他還沒玩夠呢!

注意到寧繪雪痛得扭曲的小臉,朱策不禁微笑了。她的傷口因為缺乏妥善照顧,有的地方已經發炎了,而帶有硫磺成份的溫泉水接觸到傷口時更會引發劇痛。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她居然沒有哀求或尖叫。

他一向尊重意志堅強的人,不過只於戰場上。

儘管恐懼吧!他的報復才剛開始而已,朱策的舌尖像是嗜血般的舔過薄唇,他是絕絕對對要她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的。

獲准出浴後,寧繪雪看見整齊擺放的棉袍,套上後才發現這是他的袍子。看見琉璃鏡中滑稽的自己,她的臉上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看得出來你相當自得其樂。」冷不防的,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寧繪雪回頭,卻意外地看見了他半裸的身體。他的身體並未因卸下外面的錦袍而顯得瘦弱,相反的,他的體格壯碩得令她感到害怕,尤其是那一綹沿胸而下,最後消失在褲腰的漆黑毛髮,似乎張揚著他的野性。

雖然劉嬤嬤一直強調他的強悍,可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子哪知道何謂男人的強悍?!直到現在,寧繪雪才朦朧的感覺到潛在的危險。

她的直覺尖叫著要她逃開,可她的腳卻似乎被釘住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緩慢逼近,直至近到她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麝香味。

一時間,視覺、味覺、聽覺、感覺……

這一切的一切都逗得她喘不過氣來,寧繪雪只能怔怔的看著他俯下頭,以男性的薄唇噙住了自己顫抖的雙唇。

他的雙唇薄而且冰冷,這讓寧繪雪忍不住戰慄。

「不反抗了嗎?」沒有遭遇到想像中的強烈抵抗,朱策覺得有點無趣。

「我不以為自己有反抗的權利。」事實上,自她出賣自己的那一刻起,就不以為還能擁有自己的靈魂。

「好一條鋒利的舌頭。」朱策報以冷笑。

在他激狂的吮吻中,寧繪雪感覺到一股痛楚。而後在他的強勢下,她被迫敞開了自己,任他的舌竄入唇齒之間與她糾纏、嬉戲……

她不自覺的加深喘息,頭昏昏沉沉的﹒幾乎站不穩腳,只能虛弱的抓住他的外袍。

「你是一塊木頭嗎?」他忽然放開她。

寧繪雪不解的看著他,微張的小嘴仍因剛才的糾纏而喘息不已。

「我似乎有必要提醒你,你忘記自己的職責了。」朱策扯著她披落的長髮,將她拉得更近,「伸出你的舌頭,像剛才那樣吻我。」

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學著他的樣子,斜側過臉,將舌尖探入他的嘴裡,嘗試著與他的唇舌嬉戲。不料﹒他眼裡全然的清醒卻讓她感到心慌,慌亂中,她似乎咬住了他的舌頭。「我……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她驚慌的想要退開,不料卻被他阻止了。

「笨女人!」朱策戲謔的道,然後重重的咬傷了她的舌。

舌尖的劇痛讓寧繪雪臉色慘白,一行細細的血順著她的嘴角慢慢滑落,且舌尖的劇痛讓她幾乎無法順利出聲。

「現在,你鋒利的舌頭已屬於我了,記住把它藏好,因為只有我才能碰觸!」朱策道。

他的齒間猶沾著她舌尖的鮮血,他的手則按住她背後的傷處,在寧繪雪口齒不清的唿痛聲中,他的手指再次掐進了她的傷口裡,一瞬間傷口迸裂,膿血四溢。

「又怎麼了?」朱策的眼裡逸著淡笑,似乎以傷害她為樂事。

在他的眼裡,她毫無尊嚴可言,寧繪雪提醒自己,於是,當朱策再次劫掠她的唇舌時,她假裝自己的靈魂正在遙遠的地方。

「我買了個木頭人嗎?還是你覺得這樣就能救你的子楚?」朱策推開她,力氣之大,竟使得寧繪雪跌倒在地上!「我最差勁的侍妾都比你好上一百倍!」

「我……」寧繪雪的眼眸里蒙上了淚光,她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

回想著劉嬤嬤曾說過的一切,回憶著那本畫冊的內容,她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踮起腳尖,在他的肩頸處留下第一個吻,然後伸出舌尖,在他堅硬的肌膚上輕輕舔舐著,並治著他古銅色的肌膚蜿蜒向下。

受傷的舌使得每一次碰觸都成了一種對自己的折磨,於是,她原本就笨拙的動作變得更加笨拙,而他身上則留下一點點淡紅色的痕跡——那是她舌上沁出的血液!

看得出這又是一個經過如意「傾囊傳授」的「幸運兒」,不過,作為曾刺殺過他的殺手,她此刻最不能激起他的就是性慾了,朱策不禁冷笑著。

寧繪雪的唇舌經過了長途跋涉之後,終於來到他的腰際。望著那消失在褲腰下的黑色體毛,她猶豫了,直到他以不耐煩的冷哼催促她,她才終於怯怯的張開嘴,以牙齒咬開他腰間的系帶。

他的外褲滑落,看著那男性健壯的體魄,她忽然覺得驚慌,她真能像畫冊上所畫的那樣,對一個不愛的人做出屬於夫妻間的親昵事嗎?

朱策愉快的享受著她的痛苦、矛盾,以及最後無可奈何的認命、屈服,不過,若她以為自己的苦難就到此為止,那她就太愚蠢了。

「你以為你是如意嗎?不自量力!」當她終於下定決心低頭時!朱策重重推開她。

在摔不及防之下,寧繪雪踉蹌的跌了幾步,整個後背重重的撞在一面牆上。原本已撕裂的傷口迸裂得更厲害,而失落的尊嚴更使得寧繪雪感覺不到肉體上的疼痛。

「用一下你的腦子,我需要抱一個滿是膿血的身子上床嗎?」朱策睨視著寧繪雪慘白的小臉,冷漠的口氣比冬季的氣候更加寒冷。

原來——泡溫泉浴只是為了懲戒她?!

寧繪雪心下一片茫然,只能怔怔的望著這個毫無仁慈可言的男人。

「為什摩……」她只是單純的想救子楚而已,為什麼他要這樣苦苦相逼?

「我不喜歡被人利用,當然,更不會原諒得罪過我的人。」以他睚眥必報的個性,會放過一個刺殺他的女殺手嗎?真是太天真的想法了。

「記住,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就是死也不可以。」他冷不防的出手點住寧繪雪的穴道。

這場遊戲的主導者是他,燕南平已經客串太久了,朱策有心機的笑著,他還沒有玩夠呢!怎麼會允許她一死了之?!

「你……」寧繪雪只發出了半個音,就連啞穴也被封住了。

當下連一個手指也無法動彈的寧繪雪,就只能眼看著他扯去她的棉袍,然後她赤裸的身體被迫貼上了冰冷的桌面。

寧繪雪完全猜不到他究竟要做什麼,只能在心裡不安的想著,他還要折磨她嗎?

這是朱策第一次仔細打量她的傷口,這些縱橫交錯的鞭痕,似乎把他帶回了她受刑的那個雪夜。

看得出她的復元情況相當糟糕,尤其是背後。畢竟,誰都無法獨立打理好自己背後的傷口,即使她是殺手也不例外。

此刻,經過水的浸泡,這些本已發炎的傷口整個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粉紅色,更有幾處因為她先前的掙扎而撕裂。這樣的傷,換作別人早就活不了了,可她,她對於生命的執著似乎出乎他的意料,這也喚起了他更大的興趣。

朱策的薄唇微微上揚,她很快就會知道,活著並不一定都是開心的事。

寧繪雪覺得自己很脆弱,並且無助,尤其是此刻,他靜靜的站在她的背後,而她僅能感覺到他冰冷的視線看著她。

她曾以為他要她的身體,可他冰冷的目光讓她相信,他的確無意於她這滿是膿血的身子,那為什麼他要……

寧繪雪突然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然後,一個柔軟但冰冷的東西貼在她赤裸的背後,依次覆蓋在那些紅腫發炎的傷口上,為這些腫脹且灼痛的傷口帶來一絲輕鬆的感受。

出什麼事了?

透過身前的西洋琉璃鏡,寧繪雪看見朱策正以嘴替她吸出傷口中的膿血!

她只是一個有所圖且不稱職的侍妾而已,為什麼…他竟……寧繪雪不禁錯愕了。

「記住,這身體也是我的。」把泛著清香的藥膏塗在她的裸背上時,朱策微笑的宣布。

如果不曾喪失記憶,她會察覺到朱策的微笑銳利得近似獰笑,而他那雙黑瞳也透著詭異。可此刻,這個叫做「寧繪雪」的女孩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於是,她忽然感覺心頭升起了一種近乎疼痛的緊繃感。

朱策知道他已如願的攪亂了這女殺手的心弦,而讓她在懷疑與不確定中崩潰,也是他給予她的懲罰之一。

就讓她繼續攪盡腦汁吧!不過此刻,朱策忽然覺得,飼養一個白紙娃娃也是個挺有趣的遊戲呢!

夜,在這一刻悄悄的降臨了。似夢似幻

等寧繪雪睜開眼睛,房裡已無朱策偉岸的身影,只有那淡淡的男性氣息仍瀰漫在空氣中。

她的舌尖仍能感覺到疼痛,這提醒了寧繪雪一切並不是夢幻。可發生的一切,又那麼像夢幻,即使是現在,她仍不敢相信,他真的替她吸出了背後的膿血!

回到屬於她的小院,寧繪雪遇見了如意。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寧繪雪覺得有些愕然。

「還不跪下!」劉嬤嬤喝斥道。

「為什麼……」寧繪雪不解的睜大了眸子。

「大膽!你這賤人哪有資格過問主子的事?」劉嬤嬤甩出一個重重的耳光,力氣之大使得寧繪雪整個人側翻出去,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劉嬤嬤,繪雪現在是王爺眼裡的紅人,你把人打壞了,讓我怎麼向王爺交代?」如意的聲音聽起來水媚,語氣卻很冰冷。

「我沒有……」寧繪雪捂著發痛的臉頰,試圖辯解。

「喲!都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哪還記得夫人的提攜之恩呢?」劉嬤嬤狠狠地往她的胸腹上踹上一腳。

寧繪雪疼得冷汗直冒。

「劉嬤嬤,她好歹也算是王爺的人了,別教人家笑我眼裡容不了人。」如意的秀眉微皺,不過,氣的卻是劉嬤嬤下手不夠謹慎。

另外,寧繪雪的受寵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本來嘛!以她那副平庸的姿容,不出半宿就該讓如意王掃地出門,誰知他居然讓她宿在如意閣里。

府里的侍妾一向不允許隨便出入如意閣,就連她也鮮少有去如意閣的機會,更別提在那邊住一宿了!這個寧繪雪卻居然——

消息傳到錦苑,如意差點氣暈,立刻決定該毀了這丫頭。

「是!」劉嬤嬤心領神會的答應一聲。

眼尖的劉嬤嬤注意到寧繪雪的背後正滲出點點血漬,於是下一刻,她的手指已掐入了她流血的傷口裡。

「呃!」寧繪雪悶哼一聲,痛得冷汗直冒。

「這才對嘛!大家都是王爺的女人,彼此該和和氣氣的。」如意的笑容極為美麗,尤其在看見她背後的血己濕了一大片時,「府里的規矩多,劉嬤嬤,你要好好教她。」

「是,夫人。」劉嬤嬤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可是,夫人……」她只想救出子楚,並無意爭寵。

如意並不想聽她的辯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等一等,我還……」

「在夫人面前要自稱奴婢!」劉嬤嬤再次掐住她,「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給我家夫人提鞋都不配的賤婢,居然也敢勾引王爺?」

「我沒有……」寧繪雪仍想辯解,可劉嬤嬤卻不讓她有辯解的機會。

「王府里沒有吃閒飯的,要吃飯就得幹活。」注意到寧繪雪的指節略微粗大,劉嬤嬤又有了整人的新招。「去把這些帕子繡好。」她擲下一堆繡料與繡具。

雖然寧繪雪對刺繡一竅不通,可她仍硬著頭皮撿起繡花繃子,穿上絲線,開始生平第一次的繡花。

「重做!」劉嬤嬤一鬆手,第N次扔出銹好花的帕子,「伸出手來。」

她已兩天不曾合眼了﹒整個身體都顯得搖搖晃晃,聽見劉嬤嬤的話,她服從了。本以為自己已麻木了,誰知繡花針刺入肌膚時,又再次逼出了她的痛覺。

懲罰過後,她的神志已然迷煳,寧繪雪俯身去拾地上的帕子時,不料身子一斜、整個人摔在地上。

「你還裝死!」

在失去知覺前,她看見劉嬤嬤的大腳踹過來,然後,她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寧繪雪……」

聽見有人在喊她,她迷迷煳煳的掙扎了好久,終於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她已回到自己的床上,眼前晃著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你是——趙統領?」她遲疑了一刻!終於記起他是誰。

「你記得我?」她不是失去記憶了嗎?趙簡很是驚訝。

「我……我看見過你……在他……在王爺身邊。」寧繪雪輕聲解釋。

原來如此,趙簡釋然了。

「趙統領!」學繪雪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你還好吧?」看她很辛苦的樣子,趙簡伸手扶她,不料卻抓到了她臂上的傷口。

「哎呀!」寧繪雪痛得瑟縮了一下。

趙簡揭開衣袖,這才發現上面布滿了密密的針孔,「這劉嬤嬤太過份了!」

寧繪雪只是淡淡一笑,早在她決定入府做妾時,就知道擺在面前的不會是一條坦途。

「不管怎麼說,以後這些下人做的粗事你就不必做了。」趙簡告訴她,「還有,我會請大夫來治療你的傷口。」

「謝謝。」寧繪雪的眼角有些濕潤,她知道自己終於有一個能稱之為朋友的人了。

「王爺,如意夫人實在做得太過份了。」這天,當如意王與他單獨在書房時,趙簡終於忍不住了。

「是嗎?」朱策不曾放下手裡的文卷,只是揚起薄唇。

「您不知道,她居然讓劉嬤嬤對那個寧……」趙簡義憤填膺的申述。

「這府里真有我不知道的事嗎?」朱策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的犀利。

「呃……」趙簡怔住了。如意王居然縱容如意,任她對付一個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弱女子?!生平第一次,他的眼裡出現了對主人的不贊同。

「我需要對一個刺殺我的殺手仁慈嗎?」朱策冷冷的問。

「可是……她……她已經不同了。」趙簡愕然的說。

「我很想見識她究竟有何魔力,竟能讓你為她說情。」朱策的眼裡出現了狩獵時的興奮。

「我……」趙簡勐然意識到,自己的一時衝動已再度為她帶來了災難。

朱策扔下手裡的文卷!「我今晚宣召她。」

他幾乎要忘記她的存在了,畢竟,如意將折磨她的工作做得很好,不過這一次,他會親手執起鞭笞她的鞭子!

這天夜裡,寧繪雪再度被傳喚去如意閣伺候。

引路的丫鬟舉著蒙有絳紅色薄紗的燈,照亮了寧繪雪腳下的路,可她心中的忐忑並未因路的光明而有所改變。愈靠近朱策的院落,她就心悸得愈厲害,仿佛被黑暗中的魔魅攫住了唿吸。

直覺讓她想逃,可是,「子楚」這個名字再度喚回了她的神志,她知道自己就是那隻被他逼到退無可退、守無可守的小獸,而他則是張狂收緊了獵網的狩獵者。

太懸殊的力量對比,註定了她會在這場對峙中輸得很慘。

「王爺讓你直接進去。」引路的丫鬟在石屋外駐足。

寧繪雪認得這是溫泉浴房,守在門外的正是趙簡,此刻他的眼裡正寫著擔憂。

侍女已掀開帘子,於是她沒有選擇地只得邁步走進屋子。

屋裡有溫泉特有的味道,門內立著的巨大屏風阻擋了她的視線。那些痛苦的回憶讓她遲疑了一下。

這時,簾後傳來一些古怪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呻吟。

難道——有人受傷了?

寧繪雪不假思索的繞過屏風,可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

這、這、這……雖然她曾在畫冊上見過類似的場面,可她從未以為真會目睹這種荒淫的情景!

一時間,她瞠目結舌的,半晌無法動彈。

「沒人教你禮數嗎?女人。」朱策的一雙利眸鎖定她的身影,身體依然在身下豐腴的女體里馳騁,直到高潮過後才自如意的體內抽離。

「不如讓妾身將她帶回去調教調教。」如意媚笑著。雖然多了個旁觀者,她卻絲毫不受影響,白晰的身子依舊膩在朱策身上,媚人的與他媚プ擰

「如意,你忘記自己的身分了。」雖然空氣中仍瀰漫著他倆剛歡愛過的氣息,朱策卻毫不留情的掐住如意的下巴。

此刻寧繪雪是他唯一的獵物,他從不允許不相干的人介入他的遊戲!

「王爺,請原諒我……」如意精緻的臉蛋因為疼痛而扭曲。

「記住,不要企圖插手我的事!」朱策的聲音輕柔,可其中的森冷並未減少分毫,「否則,後果你是承擔不起的。」

「妾身明白。」如意跟著朱策已有一段時間,知道他以這種口氣說話時,通常意味著有人要倒楣了,哪裡還敢囉唆。

「下去。」朱策放開如意。

如意如蒙大赦一般,邁著一雙小腳如飛般的遁去。

「過來。」朱策坐起身,他仍未著絲縷,卻不以自己的赤裸為杵。看見寧繪雪的臉上飛掠過的羞澀與遲疑,他的唇邊泛起了一絲惡意的微笑。

「我……」感覺到他的邪惡目光,寧繪雪覺得冷汗正自額間滴落。

「還不過來?莫非救子楚只是妳接近我的手段?」他唇畔的微笑顯得十分危險。

寧繪雪別無選擇,只得挪動腳步緩緩走向他。

「看清楚,以後——這就是你要取悅的全部!」朱策攫住她纖小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的身體。雖然他才剛要過如意,可此刻,在她的注視下,他仍不由自主地感覺到男性的衝動!

這是……寧繪雪的臉紅得像是充了血一樣。「求你,讓我……」

她想要移開眼睛,可他的手仍箝制住她,主宰了她的行動。掙扎中,她竟意外地碰觸到他男性的隱秘,那陡然膨脹的男性象徵令她的雙頰漲得更紅了。

「小心一點,男人的那裡是很脆弱的。」朱策邪惡的道。

寧繪雪雙頰火紅,大驚失色之下竟掙開了朱策的箝制,不料卻失足掉進身後的大浴池裡。傷口浸到水,立刻爆發出驚人的疼痛,她的臉上霎時布滿了汗珠。

「這麼迫不及待的想伺候我入浴?」朱策及時將她扯出水面,使她免於嗆水之苦。

小说售价

此资源为免费资源

网友评论